一个男人问我：现在你要结婚，有两个人选。一个喜欢你照顾你，除了你对他没一点感觉，什么都好；另一个什么都不好，但你偏喜欢他喜欢得要死，你选哪个？

    对于这类非A即B的问题，我一向没法选择。为什么一定是这两人中的一个，在你年轻还不知道人生苦短的时候，肯定会骄傲地答：不选，我要等互相喜欢的那一款。那男人痛苦地抽了口烟说：你知道吧，男人都会选后面这一个。

    没多久我就听到了后面这一个故事。年轻男人追喜欢的女人，追得惊天动地非她不娶。对于这样的男人，女人立刻有了一种无可无不可的优越，知道那人会在那里一直等，她就不着急迅速到位。不然此后人生便是平平无奇，跟一个男人从热恋到结婚，琐碎杀掉激情，变成左手握右手的没感觉，熟悉到不能拒绝。

    故事里的女人是我同学的好朋友。同学说起她来，羡慕嫉妒又恨铁不成钢。你为什么不能？不能好好跟男朋友过呢？所谓不好好过，是她不易满足，娇小姐做派，一不小心就明晃晃地劈了腿，让好好的男人形容枯槁，生不如死。说到劈腿那一段，一个理直气壮顺理成章，谁让他去外地实习，谁让他不在我身边，谁让他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没打电话？一个备受煎熬夜不能眠，既不能消化那顶扎眼的绿帽子，又爱不释手再不能放。

    女的说，分手吧。男的天旋地转，跟电视剧一般，瞬间昏厥，被人抬去医院，没有任何问题。那瞬间的感受，大概是所有血液都凝结在了心脏，无端摆放进一个榨汁机，榨得干干净净，一层带血的泡沫浮出来。最终她似乎被这种反应打断，心头一软，跟了这个男人。

    之后再折腾再出轨，起码没了昏厥事件。陀思妥耶夫斯基说得好，人是卑劣的东西，什么都会习惯的。如此，他们成了一对人人都羡慕的神仙眷侣，他宠她到骨子里，给她如公主般的照顾，十指不沾阳春水，做女主人几年，从不清楚菜价。

    到了该结婚的年纪，两个人听循双方父母意见，乖乖领了证。事件到此，忽然峰回路转。男人有一天顿悟，凭什么？他好像从爱的风暴里走了出来，开始看她横竖不顺眼，她太娇气，太文艺，太情绪化，怎么看，都没有好好过日子的模样。她能怎么办？她甚至想到了最致命的一招，为他生个孩子。这事从前是天方夜谭，到了这步田地，已然下下之策。

    那个爱到死去活来的男人已经恢复理智，断然拒绝，拎着箱子出门，开始了与别人的同居生活。

    我那亲历这一幕的同学说，所以选最爱的女人结婚的男人，到不喜欢的时候，离婚就是金蝉脱壳，简单得易如反掌。真正的事实则可能是，当你进入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模式，挨到撞出血那一刹那，已经用尽浑身力气，没精力再做任何挣扎。尽管如此，那道南墙依然是每个人不去不死心的天堂。